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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讓呂芳用印,在諸多按沈一石帳本記載的款目所假擬的內廷銀票上,蓋上永壽宮的欽印。

呂芳自然不肯,這哪能呢,這是蓄意要把爛帳都算到公主一人身上,可這公主分明是宮裡與此案最無關聯之人,這麼多年來儘管受人爭議,但其實她對此等權勢名利之事最無半點貪慾,尤其是這三年來楊金水出任織造局後……。

但她同樣執意非得如此,她明白一旦糾查,即使皇上不願,也勢必牽連至皇室宗族,畢竟他們才算是國庫竭涸的主因,但皇上不能治他們,只能殺雞儆猴,可殺誰,讓這盆髒水往誰臉上潑才能達到警惕效果又不致動搖國本?自然也就只有她了,她這個將死之人。

反正她的爭議早已罄竹難書,但也不過只是個公主,史冊上不會有多少空間容得評論她,關心她,就讓這些見不得光的事和她一起永埋塵土,永遠都見不得光。

她擔下,還可以挽救這紫禁城裡十萬名宮人,雖然其中不乏死有餘辜者,但至少可免其餘還得做「內輕」這個「內」的代罪羔羊,最重要的還是他,現在她真是用自己的一條命換他的,連同先前無數次代替聖意執行的廷杖、暗殺,皇上欠她的何止一條,還不清了,她就用這還不清的只換一樣,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他。

這個給他,大伴……,和闐玉珠子,一對的,他自個兒有一條,不過……既然我是用不著了,就全交給他保管吧。讓他戴著千萬別摘下,除非……等他病好了。千萬別摘下,告訴他,這可保他一世平安……,等他好了,讓他為我守三年喪吧, 芸兒,芸兒不要其他人給我供香火,不要,只要他,芸兒只要水哥哥……。

其實她哪裡真要他守喪,但唯有如此才能確保他的命,不受聖裁甚至自裁─無論他真瘋抑或假瘋。

翌日辰時,嘉善公主薨逝。

據說,臨終前,氣若游絲的千歲不知何故抬起了手,伸向半空中似乎在尋找什麼,想要牢牢抓緊,掌心時而蜷曲,像花兒到了夜晚重新闔為一朵初生的花苞。

最後,那隻手回到了自己胸口,穿越過剛換上的十三重翟衣,終於安下心地糾結著最底下,那件顯得鬆逸的雪白衣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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